她纖細乾燥的指尖觸碰我緊握的雙手,
說話速度從容夾帶著固執及肯定,自她口中說出顯得放蕩不羈,
空氣中瀰漫著澀澀的突兀。奇怪的是關於我自己,
那些在血液中細胞中流動膨脹萎縮發冷發熱的關於我的,

關於我的、全部,

它們沒有任何有利的證據好反駁,她的口吻接近末日預言,
微張的雙唇和音節天衣無縫的相互配合,可是此時我已經跌落至海水中,
潛得很深還能呼吸但已沒有反抗能力,潛得很深在妳溫暖的海洋,

妳只顧用繩子將我繫緊,不會忘記黎明時再把我拉上岸,
凝視我渾身濕透臉頰凹陷皮膚蒼白,給我一記無法辨識的吻,

我時常無法分清妳和她,她和她,我和她。
妳把詩集遞給我的同時我無力的左手以一種幾乎無法被發現的速度微小顫縮,
妳轉過頭等著我開口而耐心又被菸燒完,於是開口:

「念給我聽」

我幾乎像個被野獸獵捕的動物心臟縮的緊身體發熱發疼,答應你說好。

我無心使這裏變得乾澀容易窒息,最後在某一段落停下來

「我並不是突然傾心於這些
我並不是突然想要記住
我想我很快就要離開
我想離開這件事非常需要我
你們當然可以留下來」

我尚未翻開下一頁繼續將剩下兩行詩句念完妳便打斷了我,
用極輕鬆平常但接近悲傷的語氣說

「這些很適合在自殺前寫在遺書上」

我同意妳但若是我我也許會刻在墓碑上,
並掉入甜膩澎脹的想像當我們不告而別時也就是我們接近死亡的時候,
還不會那麼快發現,

直到我們的鬼魂從那些我們走過的街道每一個地方任何一處相遇,
和彼此打過招呼後相談甚歡交換不再離別的吻,
兩個看起來像是武士時代過著頹喪艱辛生活的人,走向我們開口說他們要將我們分別帶走,

我們分別拿到一張地獄樂園的入場券,只是不能待在一起了,
但是骸骨可以一起火化,灑在晚宴餐桌上的烤雞,
魔鬼會津津有味的咀嚼然後再突然發現我們曾經相愛。